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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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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月魘這話一說出口, 溫暄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正是因為自己,月魘她才被拉進來這趟渾水。

她有些抱歉的朝月魘笑了笑。

月魘並沒有在意她這個後知後覺的抱歉,面色嚴肅的說:“九重天上敢對上神出手的不多, 更不要說一次謀算三位上神。”

溫暄眨巴了下眼睛,似是還沒反應過來月魘的話中之意。

月魘也沒再繞圈子,直截了當的挑明:“多事之秋,你自己在書院要當心。楚文神君德高望重, 幕後之人再如何也會顧及三分, 不會把手伸進雲松書院。”◇

月魘垂下眼瞼, 沈默了片刻, 又斟酌著說了一句:“如若書院也不安定, 阿暄你便即刻啟程回南浦,不準耽擱。”

溫暄之前聽月魘說,總還帶著些僥幸心理。畢竟神仙打架,和她這樣的小蝦米也沾不上邊。何況這本來就是幕後之人和雷神的鬥法,連月魘都是意外才不小心攪了進去, 總歸是不放在心上的。

直到這句“回南浦”從月魘的嘴裏說出來,她才猛地變了臉色。

月魘之前帶她來九重天的確沒打著長留的主意, 但月神的事一過, 月魘便把她送到了書院, 這就算是擺明了態度, 要她安心在雲松踏踏實實的上三百年的學,不會再隨便說出“回南浦”這樣的字句。

如今連月魘都萌生了退意……

溫暄狠狠的打了個寒噤,心下只覺得駭然。

她不是什麼拎不清的人,聽月魘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 也就收起了自己之前那副死纏爛打的架勢。

只是月魘特意帶她回了神殿,絕對不會僅僅只是要同她說這樣幾句話。

果不其然, 溫暄這個念頭剛剛浮現,月魘便也心有靈犀似的開了口:“記得《寒英頌》最後幾頁的魔法嗎?”

溫暄點頭。

她和《寒英頌》相愛相殺的那些年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那本書越往後難度越大,現如今回過頭想想,似乎開篇的第一個魔法,現在拿出去都能吊打一片雲松書院畢業年級的學生。

想她當年小小一個,抱著那本舊書窩在古堡後面的雪坑裏一次又一次的嘗試,硬生生花了七八天才勉強的施展出了《寒英頌》中最簡單的魔法。

從月魘口中知道自己不需要學習最後幾種魔法的那一天,溫暄不知道有多開心,踩著月魘給她的那個小坐騎悠哉游哉的在南浦冰原溜達了一整天。

或許就是這一天給了月魘靈感,溫暄第二天就被妥帖的扔去了南浦冰原的魔獸堆裏廝殺,美名其曰“鍛煉意志”。

“你原本便是人類,當年受了‘傳承’保下一命,得了上神之力,但終究和正兒八經仙族出身的上神有差別。”月魘看著她,右手翻掌向上,凝出了冰雪神印靜靜的懸在半空。

這一次月魘所召出的神印似乎與之前溫暄見過的都不同。

那神印出現的下一秒,溫暄便感覺心臟似乎被一雙有力的大手嚴絲合縫的包裹了起來,每一次跳動都變得費力了不少,胸悶心悸的感覺和某種莫名的恐懼感混合在了一起,讓她在瞬間難受的蹲在了地上。

她一手支在地上,另一只手攥起心口的衣服,臉色發白,連再擡頭註視那神印的力量都沒有。

這樣的不適持續了十幾秒,就又毫無徵兆的如潮水一般褪去。

溫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堪堪擡起頭來看著仍然端正的站在她面前的月魘。她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神印,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低下頭註視著她。

“……”溫暄擡頭盯著月魘的眼睛,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她眼裏的笑意。

月魘的唇色很是清淺,許是因為剛剛召喚過神印,現在看起來似乎是又少了些本就不明顯的血色。再配上她冷白的膚色,便顯得很是蒼白,襯得那雙黑色瞳孔越發顯眼,眼裏的各種感情的纖毫都攤在了溫暄的視線之下。

溫暄看的有些楞了,半晌都蹲著沒動。

天祝月魘見她遲遲沒有動靜,以為她是鬧脾氣,往前邁了半步,弓下腰來將手伸到了她面前:“起來?”

這一系列動作不可避免的讓月魘那張美的異於常人的皮相又離溫暄近了不少,她稍稍吸了口氣,覺得周邊的空氣都被這張臉帶走了不少。

也不知這一刻半晌的時間溫暄心裏又想了什麼,她似乎是猛地反應了過來,略帶尷尬的垂下了眼瞼,隔絕了同月魘的對視,還無意識的攥著胸口衣料的手順勢搭上了眼前月魘的手,借力一使勁便站了起來。

她似是有些尷尬,眼神飄忽不定的,嘴上卻已經給自己找好了剛剛失態的藉口:“腳……有點麻。”

本就是臨時找來的藉口,溫暄萬萬沒想到平日裏對她的小把戲再清楚不過的月魘會真的將這句拙劣不堪的玩笑話當了真:

“很難受?要去坐會嗎?”

此刻耳邊月魘剛剛帶著些關切意味的話還未消散,溫暄卻一時間張著嘴不知道該回些什麼,只能打著哈哈把這事驚險的圓了過去,勉強把話題拐回了正道上。

天祝月魘:“你當年傷重,接受了‘傳承’後雖然保住了命,但與仙族的身體仍然截然不同。”

截然不同……

溫暄回想起在書院遇見的形形色色的同學,仔細在腦海中比對了一番,也沒發現月魘說的這“截然不同”四個字。

不都是兩只眼睛一個嘴巴,哪裏就截然不同了?

“時間足夠的話,在神格潛移默化的改造下,你的身體會無限接近神仙。”

月魘沒有將話說明白,但溫暄卻已經在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她沒說出口的弦外之音:

天道昭昭,冰雪神神格之力再強,也不能逆天而為,打破種族的壁壘。

她只能無限接近,永遠不能真正脫胎換骨,洗乾凈自己在人間滾滾紅塵中走過一遭的煙火味。

天祝月魘嘆了口氣,帶著些許顆粒感的嗓音再次響起:“人類身體嬌弱,經脈窄小,承受不了過於洶湧的力量。你雖情況特殊,但一樣繞不開這個道理,施展的魔法過強,勢必會傷了自己。”

“仙族的血脈裏天生帶著療愈的力量,這你卻是沒有的。《寒英頌》最後幾頁的魔法需要動用你現階段能動用的全部法力,是正兒八經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若是施法以後沒有及時得到救治,便是板上釘釘的同歸於盡。”

溫暄直視著天祝月魘的眼睫劇烈的顫動了一下,她幾乎是緊挨著月魘的話音,直截了當的告訴她:

“好!”

這意思,便是要學了。

等溫暄消化了月魘所傳授的全部時,已經到了三日以後。

這最後的幾個魔法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以命相搏,溫暄自然不可能自己嘗試,只能跟著月魘的演示一遍遍的領會其中的訣竅。

而月魘似乎也是顧及著這幾個魔法的威力,全程一直嚴格的控制了法力用量,保證每一次的結印,都是原版的袖珍覆原。

這樣學了幾日,月魘在反覆確認溫暄已經吃透了所有施展要點後,便把她放回了書院。

臨走之時,月魘罕見的叫住了半只腳已經踏出去了的溫暄。她的面容還是如平常一般,叫人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關切和不舍來:“照顧好自己。”

溫暄止住腳步,回頭看向離她不過一步遠的月魘。

月魘的下巴微微揚起,兩肩下沈,露出了姣好的脖頸,柔和的鎖骨線條向外延伸,隱沒在衣物之中。

她定定的盯了月魘好一會,然後一言不發的收回了踏出門外的半只腳,轉身重重的抱住了月魘。

溫暄聽見自己的聲音悶悶的響起:“你也是。”

“你……”月魘原本交疊放在小腹上的手來不及拿開,便這樣被溫暄的擁抱攏在了懷裏。少女的平坦的小腹隨著並不平穩的呼吸起起伏伏,體溫隔著衣料便一下一下的傳到了她冰冷的手背上,某種許久未曾出現的感覺就在這不言中裹挾著小神裔的溫度,熨燙到了她的心裏。

在心房的一片溫暖中,像是某個早就紮根的萌芽終於守得雲開沖出冰層似的,天祝月魘罕見的生出了些不舍的情緒來,下意識的想要開口留下這個呆在她身邊這樣多年的人。

但是……不行!

剛才那句短促的“你”後原本能表達真切心意的詞在這一瞬間被無聲的替換了一輪,只留下了一句帶著催促意味的“快回去了”。

等溫暄緊繃著神經待在書院三四個月後,她一邊喝著茶壺裏早就被泡的沒有半分味道的茶,一邊皺著眉頭聽樂皎皎眉飛色舞的講述書院裏男男女女之間那些雞毛蒜皮又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等聽到這傳言裏的女主角在天粹塔中因男主角和另一位女主角的所作所為悲痛欲絕而立地成上神的橋段以後,她不由長長嘆了一口氣:

好一個愛恨糾葛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啊!

“皎皎,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上一次天粹塔開啟的時候似乎並沒有上神歸位。”說完,溫暄便打算掰著手指給樂皎皎數了一遍那一年歸位的幾位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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